同纬度的东西方历史发展总是呈现惊人的相似。
公元前3世纪,当马其顿王国的亚历山大横扫亚非欧大陆,建立人类史上第二个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帝国之际。
彼时,在遥远的东方,古中国的西戎封疆边陲,也有一位帝王---秦昭襄王,他早已厌倦了在草原上打狼,正在雄心勃勃地秣兵历马,意欲剑指楚地中原,他们宰相纵横家司马错(司马迁的8世祖),对此曾有一个著名的战略论断:
秦昭襄王四十一年,昭襄王听从魏国人范雎的话,夺了宣太后、魏冉等人的权,拜范雎为宰相,开始施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后在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大胜赵军。一时间手下文有范雎,武有白起等能臣良将。
秦昭襄王五十一年(公元前256年),秦军攻陷周王都洛邑,灭了周朝,俘虏周赧王,迁九鼎于咸阳,这样就奠定了秦统一战争的基石。
当年,楚庄王问王孙满的九鼎重量那个鼎,最终被秦昭襄王举了起来。
同是前256年,随着秦国力的日渐强盛,欲得蜀而望楚之心日彰,秦国急需蜀地这块跳板与粮仓,但只有治理好岷江水患(当时岷江悬河几乎年年春夏洪水,成都平原常人或为鱼鳖),方可使当地居民安居乐业,真正意义上使成都平原成为对楚作战的后方基地与战略跳板。
在政治利益驱动下-这一年,这位日后始皇帝的曾祖父---年过七旬的昭襄王,在蜀地访到了一位隐士李冰,传说中的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便向他求治水之策。
在这样乌压压,墨墨黑的朝堂上陈述PPT报告,“小编”的内心真要很强大才行!---注,秦是水德,故尚黑色。
当小李从他父亲李冰手里接过《蜀地治水策》竹简,准备面呈秦王时,紧张的他几乎无法挪开步子,还是父亲老练,竟然直接拿出炭笔直接在朝堂的地砖上勾勒起来这次治水的总体方略(真遗憾,那时纸还没有发明)。
朝堂上,李冰在自上而下地表述他的专业治水方案,一上来他就将整个解决方案和盘托出,当他说到既能防洪兼灌溉的无坝引水方案时,他的内心是惴惴不安的,尽管之前他已带领当地土人曾数十次地勘探玉垒山的山形地貌,因为他要展示方案的背后其思考逻辑是没有安全感的(属于原创作品)。而秦昭襄王则正率领众大臣沿着他涂鸦的位置进行着窃窃私语般的讨论。
李冰的引荐多亏了当时正在秦国游学的大思想家荀子(荀况),因为在之前于珉灌蜀地的游历中他遇上了高士李冰,他很欣赏李冰“道法自然”的治水理念。在李冰家的那次秉烛夜谈中,他们都认为:天不是神秘莫测、变幻不定,而是有自己不变的规律。这一规律不是神秘的天道,而是自然的必然性,它不依赖于人间的好恶而发生变化。人不可违背这一规律,而只能严格地遵守它。
让李冰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宰相蔡泽问道:“李先生,你这样劈山引水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吧,洪涝灾害本是天谴,人又如何去抗争呢?”
李冰显得很镇定,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天行有常,不因尧存,亦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如今大王欲问鼎四海,则应尽“人道”而非“鬼事”,我汇报的治水方案难道不是在循自然造化,乘势利导地解决水患吗?”
而一旁吕不韦的追问则让这场答辩会进入了高潮,这位原籍贯卫国的商人手眼通天,这不前一年刚将昭襄王的孙子子楚给解救回了咸阳。
商人就是商人,他一开始就想介入这个项目的实际操作,舌灿如花的他便先来了一通先扬后抑的演讲:首先他顺着李冰先前对这个项目地理环境特点的专述----说李冰这个项目充分挖掘了岷江与成都平原间的悬江特点与矛盾,利用水体自调、避高就下、弯道环流特性,乘势利导、又因时制宜,正确地处理悬江岷江与成都平原间的天然矛盾,使其最终统一于整体的工程体系中,必能变水害为水利。
后来,他话锋一转,直接讲到了项目的技术难度与时间进度表,他坦言,这样的水利项目一般没有30年是做不下来的。他给李冰父子在玉垒山的“劈山引水设想”,提了一个好建议,考虑用野火烧荒山加江水泼洒的方式来使岩石崩裂。同时他也建议在建造分水堤坝(鱼嘴)时,宜就地取材,尽管吕不韦手上就有大批的“石料、木材等原材料”,但是考虑到蜀道之难,好的材料是无法顺利送达的。当谈论到项目计划进度时,吕不韦也提议了先宝瓶口开凿,再修分水堤坝的工程顺序。
讨论间,李冰还提出了三个工程子项目之间(分水、排沙、控水),需制定各司其职,整体布局,相互依托与分层管理的项目管理方案。
有钱人就是任性,吕大商人刚到秦国,个人也急需广结人脉,树立威信,所以,随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动交流,吕不韦竟然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一匹蜀锦,当时在战国末年,这类丝织提花织锦蜀锦才刚刚面世。
他直接将今天朝堂上的方案讨论用墨丸涂鸦画在了蜀锦上,就这样,史上最古老的项目方案图就这么诞生了。
请允许“书虫”以当代语言文字与科学图表来展示当时都江堰的设计思想
后来经“书虫”考证,那次的汇报的图表结构竟巧用了2200余年后的美国芭芭拉才创立的《金字塔原理》。朝堂上对水利项目自上而下的表达与自下而上的思考辉映成趣,而秦国人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的解构思想”着实进行了一回无意识的演练。
不过,煞费苦心的吕不韦,最终还是没能承包下这个水利项目,毕竟秦王对这位初来咋到的商人还缺乏信任。
后来,都江堰项目在李冰父子的精心组织施工下,不出十年就基本完工, 都江堰工程在后来2300年的历史长河里,作为防洪、灌溉、航运的综合性水利工程,绵延千年地造福、泽披着成都平原与百姓。
关于都江堰工程相关内容,你若有兴趣,敬请参阅“书虫”之前的文章《一位当代工程师眼里的都江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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